英国脱欧公投对中国的启示 - 知乎

　　前几天的英国脱欧公投，让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台湾公投。相隔数月，旧大陆的两端，两个岛屿，通过同样的方式，一种被大部分生存在这个星球上的人类认为最先进、最文明的方式，进行了一次事关重大的群体决策。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东边的岛上，蔡英文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西边的岛上，52:48，英国宣布脱欧，卡梅伦首相随即宣布辞职。很多人认为卡相是因为他支持留欧遭到失败而辞职，而我却并不这么看，他之所以选择辞职，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本就不该有这次公投，或者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找个台阶下而已。一个通过公投上台，一个通过公投下课，河东河西，造化弄人。

　　究竟什么是民主？究竟什么是最符合人类复杂人性的群体决策模式？我们应该从此次脱欧公投中学到什么？处在政治体制改革边缘的中国究竟该怎样设定自己的群体治理目标和方向？

　　在很多人的眼中，民主就是选票，民主就是普世价值的最直观体现，民主就是专制的对立面，民主就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山姆大叔一直这么宣传，大V、公知们也是一直这么训导，然而，为什么呢？当今天凌晨我们亲眼目睹了几乎可以代表当今人类最高文明程度的英国社会被一次愚蠢的公投生生撕裂、欧盟这个西方社会最伟大的一体化实践被迫大幅度倒退甚至面临解体危机，当我们看到为大多数华人所不喜的蔡英文执掌台湾后弃家国大义于不顾企图引狼入室、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黄姓香港少年吵着要成立港独政党救民于水火，当我们看到精神病患者川普沐猴而冠登堂入室居然真的打算要来领导目前这个星球上最成功的国家…...这些都是什么鬼？显然，改革的压力和需求并非我们的专利，横行了几百年的西方价值体系目前也颓势尽显，亟待反思与检讨。

　　无论东方人还是西方人，其复杂的本性之中皆是动物性、人性和神性并存。其中，动物性欲望的满足是基础，是第一步，其主要表现就是对物质匮乏矛盾的解决。在这一层，西方所倡导的理性、逻辑以及由此诞生的科学体系的确为不二法门，科学帮助人类构建了根本的生存基础，满足了人类社会最基本、最迫切的动物性需求，使得人类所创造和拥有的物质财富不断发生数量级的飞跃，科学让人类真正具备了我国道家学说中“超然物外”的物质基础，其贡献之巨大，无论怎么去描述、去赞美都不为过，这也是西方自工业革命以来领先世界的根本原因。同时伴随着西方理性逻辑哲学体系而来的是自由、平等、法治、民主等观念体系，这种对个体权利的强调和清晰的边界划分是西方文明体系的基石，是理性科学哲学体系在社会组织层面的延伸，同时反过来也对其本身提供了必要的社会保障。然而，当下的世界，在人类的动物性欲望已经得到基本满足，尤其是发达国家人民的动物性欲望已经得到极大满足的情况下，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便开始由动物性需求升级转向人性和神性需求，所以原有的以满足人类动物性欲望为主要目标的倡导个体权利保护的社会组织形态，便开始对向人性和神性需求演变的西方社会产生了排斥和不适应。很显然，在这一层，现有的西方价值体系并不能很好的应对并解决人类在人性和神性层面的需求，上述诸多乱象，正是这一错位的具体表现，而且可以预见，未来这样的错位会在西方文明统治的区域越来越多的呈现出来。

　　其实细看我们的中国，先是通过建国后的种种运动将传统文化消灭殆尽，随即破而后立的大力引进学习西方市场经济发展模式，到今天府库充盈、席丰履厚，社会同样也处于从动物性需求向人性神性需求的过渡阶段，同样也不能有效的改变社会组织结构或者说群体治理模式来适应这个变化。不同的乱象丛生，但其背后的逻辑基本没有区别。

　　在本次脱欧公投中，我尽可能多的咨询了身边有投票权的朋友们的投票动机，大致可以得出的结论是，无论是脱还是留，选民们基本上都是凭着自己的感性判断和直接经验在进行选择，这其中我们还暂不去讨论双方尤其是脱派宣传时所使用的巧妙的数据误导和负面情绪煽动。平心而论，脱离欧盟自然是有其有利的一面，比如入境难民减少、对英国公民的人均公共财政支出增加等等；也有不利的一面，比如生活用品价格上涨、就业岗位减少等等；同时还有利弊难判的部分，比如房价的下跌、欧洲移民的迁出等等。对于脱离欧盟所可能引起的这样一个复杂的后果，本应由政府组织一个独立的委员会来专门进行评估和判断，却被卡梅伦领导的政府直接扔给了老百姓自己去做判断和决定，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说是卡梅伦政府的严重失职，所以卡相的辞职并不值得同情。相反，当百年以后不列颠人的后裔回过头来审视这一段历史，辉煌了几百年的大英帝国就此踏上没落之路，卡梅伦怕是逃不掉一个千古罪人的骂名。

　　人类社会的演进滚滚向前，为什么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大时代呢？那便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正处在一个人类社会由动物性欲望主导逐渐向人性和神性主导的转变过程中，原有的旧的文明体系开始出现排异和松动，新的文明体系却尚未建立。目前看来，中国数千年来积累起来的以儒家和道家思想为代表的、倡导群体利益最大化的文化体系，跟人性和神性主导的社会需求具有相对较高的契合度，这也是我为什么看好中国未来有机会领袖群伦的根本原因。至于为什么强调群体利益的中华文化价值体系较之强调个体利益的西方文化价值体系更能符合当下人类社会的演进趋势，我将另文论述。当然另一方面，面对外部环境的变化，西方文明体系自己本身也有很强的自适应调整能力，前面之所以说欧盟是西方社会最伟大的一体化实践，那是因为这一行为指向的是向内融合，强调以一定的内部牺牲来换取群体利益的最大化，这与西方文明一直以来倡导独立与分治、强调外求、强调力量与征服的基本特征背道而驰，可见西方文化也是具备断臂求生的勇气的，我将其视为西方文明从人类社会第一层迈向第二层自我演进的重要尝试，然而就在昨天，这一尝试却被西方文明的代表----大不列颠----任性的打断了。

　　总而言之，我们在第二层修炼了数千年，也曾经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以人性和神性需求为主导的社会组织运行模式，可是由于我们在动物性欲望的满足基本面上从未以西方文明所特有的昂扬的姿态和科学理性的态度去征服过物质世界，反而一上来就去求天人合一，求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导致我们一直未能在第一层打下坚实的根基，因此便堕入了天朝上国的海市蜃楼迷雾之中，直到在1840年鸦片战争的枪炮声中惊醒过来。随后的一百七十多年，我们一直在学习西方，一直在补课，到今天为止，我们欠缺的第一层的东西可以说补得七七八八了，尽管我们仍然还有很多没有学得很精道，但时不我待，时代的大潮已经逐渐把这个星球的文明发展推向了第二层，我们接下来的学习便不能完全照搬西方，而是必须得有自己的创新了，而创新的方向便是中西文化融合。我们要在继续学习、夯实西方理念和方法的同时，去开创性的尝试对中西两个价值体系进行有机的融合，可以说，中国和西方主要发达国家，谁先掌握了这两个价值体系有效的融合方法，谁便在下一阶段的发展中占得了先机。傲慢保守的西方居高临下的看下来，明显尚未对此建立深刻的认识，而近年来套用西方各种理论模型对我国的种种神预测屡屡脱靶，却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我们在这一点上已经走在了西方的前面。这无疑是个大时代。然而这个时代到底有多大？此生还长，拭目以待。